小时候在老家待过几年,后全家迁到现在居住的这个城市。少女时代多愁善感,乡愁说来就来。所幸回老家也方便,乡愁才上心头,就匆匆买张车票跑回去。
后来我熟悉了我所居住的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巷,我在这儿读完小学和中学,慢慢的,就把他乡当作了故乡,慢慢的,乡愁淡了。真正的故乡除了儿时一些残片似的记忆外已渐模糊,街道也不是我当年走过的街道,房子也不是我那时所见的房子,就连故乡的人能叫出名字的也超不过十个了。
费翔那首《故乡的云》唱红大江南北时,我刚离开故乡不久,每次听他唱这首歌都热泪盈眶,感觉歌词句句直抵肺腑。
时光飞逝,也记不清从哪一年开始我再次听这首歌竟然无感了。无感的我有些恐慌,为此还刻意酝酿了许久情绪,希望像少女时代那样又一次被费翔的歌声打动,又一次热泪盈眶。可用手触摸一下眼眶,里面没有半滴热泪滚动。我骨子里真是个多情又绝情的人,有乡愁时魂牵梦系的全是它,乡愁消失时就一下子变得如此心如铁石了。
故乡是根,没了乡愁的人的根在哪里?世界这么大,哪里都能扎根。但哪里也找不到踏实的归属感,故乡已不是那个故乡,他乡也不再是他乡。心中总怀着些微的不安,城市里的人情淡薄,农村中的人情世故更加陌生,我好像既不属于城市也不属于农村,在哪儿都像个过客,无法完全融入。
我在城市里向往修篱种菊的田园生活,我到了农村又无法适应那里的人际交往。在农村,有些人明明很粗鄙,就是不能敬而远之,因为有某些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就得与他们保持热情,不然就会被说数典忘祖。不是厌倦了虚情假意才向往农村吗?看来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都有其各自不同的虚情假意,哪里也不是理想中的乐土。
没有乡愁,没有根,找不到宜居的乐土。东坡居士说“吾心安处是吾乡”,久居在一个地方也会腻烦,爱上了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些年,我走过了很多地方,无论是丝雨细如愁的江南,还是秋风萧瑟的塞上都给过我片刻的心安和惊喜,但只是片刻,我依然只是过客。
古人的乡愁情真意切是因为那时的生活节奏够慢,没有大范围的拆迁和建设,一座老宅子矗立在故乡若干年回去还能看到。故乡的人口流动也少,大多数亲友、玩伴一辈子都仍在故乡生活。我的乡愁没了,就是我在故乡再也找不到旧时光的影子与痕迹,即便是现在生活的城市很多旧时的建筑也正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
原来是日新月异的变化夺走了我的乡愁啊!不管我行走在乡间还是城市都找不到旧时的回忆,在这种氛围中我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个喜新忘旧的人,因眼见的一切都新的,新的街道,新的马路,新的小区,新的公园,新的公交路线,新的邻居,新的朋友,新的同事,甚至还有老朋友重新组建的新家庭……新的眼花缭乱,新的措手不及,新的把乡愁都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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