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日报讯 踏入西泠印社,穿过圆洞门,一座古朴庄重又不失典雅的平房建筑即刻映入眼帘。在阳光的照耀下,它静静伫立,散发着独有的历史韵味,这便是西泠印社的社史厅——柏堂。门楣之上,首任社长吴昌硕所题的“西泠印社”匾额,笔力雄浑,每一笔都仿佛在诉说着印社的深厚底蕴。
柏堂,作为西泠印社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始建于宋代,其诞生颇具传奇色彩。南北朝时,孤山寺内种下两棵桧柏,历经岁月变迁,到宋朝时仅存一棵,依旧挺拔,另一棵虽已枯萎,却坚悍如金石。北宋时,孤山寺方丈志铨在枯柏旁筑室作祀,取名“柏堂”,并邀请好友苏东坡作诗纪念。苏东坡有感于枯柏的风骨,挥笔写下“双干一先神物化,九朝三见太平年”,此对联也被悬挂于柏堂,让柏堂声名远扬。后来,宋孝宗听闻此事,御书苏东坡的诗并刻碑立在柏堂前的小亭内,更为柏堂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柏堂的室内陈设极具江南特色,按照江南厅堂布置,摆放着仿明式家具,搭配木刻对联与各式绘画,给人简洁、古朴、大方之感,也生动地展现了印社的历史。柏堂的正中央,是一幅嵌有大型人物画的屏风“西泠印社先贤图”。画中以孤山社址为背景,描绘了印社四位创始人和前后五任社长,他们的神态栩栩如生,目光仿佛穿透了岁月,向人们讲述着印社一路走来的辉煌历程。
屏风上方,悬挂着晚清经学大家俞樾手书的“柏堂”匾额,笔锋端凝朴茂,尽显大家风范。两边的对联“大好湖山归管领,无边风月任平章”,意境悠远,让人不禁沉醉其中,仿佛能感受到古人在此处赏景、论艺的惬意时光。大厅中间的两组立柱上,还悬有两副对联。外侧一组是“易雨易晴,静观自得;尽善尽美,为乐至斯”,内侧一组是“访三老碑亭,东汉文留遗迹在;问八家金石,西泠社近断桥边”。此外,柏堂四周墙上还挂着印社四位创始人和前后七任社长的人物肖像,并配有文字介绍,让人能更全面地了解印社的历史。柏堂不仅承载着历史的记忆,近年来还不断推陈出新,新增了两块电子屏,里面收录了社藏文物和社员名录。在柏堂外左侧,则设置了影音室,可以即时点播西泠印社相关主题纪录片。
不远处的竹阁,在一片翠竹的簇拥下,散发着清幽雅致的气息,似乎在等待着有人来揭开它神秘的面纱。竹阁的历史更为悠久,可追溯到唐代,相传为白居易所筑。清代《湖山便览》记载:“竹阁,旧在柏堂之南。白乐天在郡出游,每偃息其间。”白居易一生仕途坎坷,出任杭州刺史后,内心逐渐归于平静。他爱竹,以竹之品格自喻,在治理西湖时,命人在孤山仿府邸寓所景观建造竹阁。竹阁落成后,他亲题“多植竹”为阁名,在房前屋后广植翠竹,常来此休憩、吟诗。微风拂过,竹影摩挲,“竹阁”之名渐渐取代了“多植竹”。“晚坐松檐下,宵眠竹阁间。清虚当服药,幽独抵归山。”白居易的《宿竹阁诗》,让我们仿佛能看到他当年在竹阁中闲适的身影。
白居易在杭州任职仅3年,他疏浚西湖、修建堤坝,解决了百姓饮水和农田灌溉问题,还写下通俗易懂的《钱塘湖石记》,教百姓蓄水泄水。他关爱百姓、注重民生,用诗歌教化百姓,让杭州成为“东南诗城”。他故世后,杭人为纪念他的恩泽,在竹阁挂起他的肖像祀祭,这里成为杭人最早祭祀白居易的地方。
几百年后,苏东坡来到杭州任职。他自比白居易,潇洒诗酒,常来竹阁宴请宾客、会见朋友。好友陈述古赴河南应天府任职,苏东坡在竹阁设宴相送,写下《江城子·孤山竹阁送述古》以表达惜别之意。他还在《和张子野竹阁见忆》中写道:“柏堂南畔竹如云,此阁何人是主人?但遣先生披鹤氅,不须更画乐天真。”足见他对竹阁的喜爱。
柏堂和竹阁在历史的长河中历经风雨,清中后期,柏堂竹阁均被战火焚毁。清光绪二年(1876),钱塘丁氏八千卷楼后人丁申、丁丙兄弟念及白居易于杭州的贡献,捐资复建柏堂和竹阁,并将竹阁移到柏堂西侧。如今的柏堂和竹阁,虽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但它们所承载的历史文化和文人情怀,却从未消散。
漫步在柏堂和竹阁之间,感受着历史的厚重与文化的熏陶。在这里,仿佛能看到白居易在竹阁中吟诗作画,苏东坡在柏堂与友人把酒言欢。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才情,如同一篇悠扬的乐章,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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