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小的时候,农村没电,家里点的都是煤油灯。晚上,哥哥趴在小炕桌上做功课,妈妈坐在炕头上,哧溜哧溜地纳鞋底。煤油灯的光线很暗,为了省油,妈妈还把灯芯剪得很短,那点昏黄如豆的灯光,只够哥哥一个人享用,妈妈借着那点弱弱的光线,把鞋底子一次次凑到眼睛跟前,半天才能扎下一个针眼。煤油灯还会冒出一股股黑黑的浓烟,屋子里总有一股呛人的味道。
煤油灯点久了,灯芯上就会结出一个圆圆的灯花,灯光就暗下来了。妈妈拿起剪刀,把灯花轻轻剪下来,一边逗我和妹妹:“看,今晚结个灯花儿,明天家里来个客人哩。”
重新又亮起来的火苗跳跃着,妈妈粗糙黝黑的面容被灯光镀上一层红色。我和妹妹并排趴在被窝里,用一根细绳子玩“结绳”游戏,听到妈妈说要来客人,妹妹顿时兴奋起来,因为亲戚来了,就要做好吃的,于是就尖着嗓子喊:“噢,我家要来客人了,是舅舅吗?我明天去院门外等!”
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眼神里是满满的温情,就像那摇曳的灯光,温暖、温馨。爸爸常年在外,很少回家,记忆里,只有妈妈和那盏不断冒着黑烟的煤油灯,伴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晚。
那时候农村里没有电,也没有电视,我们晚上唯一的享受,就是躺在被窝里,听妈妈给我们讲故事。妈妈的故事,都是一些听来的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譬如梁山泊祝英台、孟姜女哭长城之类的,虽然没有现在孩子们从广播电视里听的看的童话故事精彩,但妈妈讲得绘声绘色,也是我们儿时唯一的精神享受。
上学后,我每天晚上和哥哥一起,一人趴在小炕桌的一头做功课,煤油灯放在桌子的中间。 妈妈依然坐在炕头上,手里拿着干不完的针线活,一针一线为我们缝补着贫困的生活,一年一年,鬓角就落满了秋霜。
记忆里的灯光,闪着红红的火苗,燃烧着流逝的岁月,也消磨着妈妈的光阴。直到有一天,妈妈的生命也燃烧殆尽,只剩下记忆里的那份温情,闪耀在我心底深处,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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