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阳泉君芈宸引荐,吕不韦登门拜访华阳夫人,恰好见她正襟危坐,手持卜筮,所问之事竟与子嗣有关,可知其受宠多年尚有憾愿,没能为安国君诞下儿女实乃心结所在。
正因如此,吕不韦更加极力游说华阳夫人尽早召见嬴异人,毕竟秦法规定唯有赢姓宗室方可授爵,嫡长才能承袭根基。况且一卜既出,便已明晰,此卦象从未有差,纵然华阳夫人心生不甘,但也需得顾全大局,无论是子以母贵乎,亦或母以子贵乎,只要是有子立嫡,便保宫闱安矣。
士仓于阳泉君府内安插耳目,根据密报得知吕不韦已带嬴异人入城,只因藏匿地点不明,所以无法贸然打草惊蛇。思及之前派人追杀均已失手,秦公子嬴傒决定亲自率人守在安国君府外,直至吕不韦现身。幸好吕不韦早有对策,事先备好牛、马车各一辆,分路而行,结果嬴傒自作聪明,没想到乘坐牛车之人竟是芈宸。
当晚云聚于空,似天际隐雷共萦耳中,只此一刻,雨势复急骤来,声声敲人肺腑。安国君嬴柱苦恼邯郸难攻,粮草调配,整日寝食不安。华阳夫人不便过问国政,索性将嬴异人归城之事告知嬴柱。
与此同时,赵国密探莫必获悉嬴异人藏身咸阳狱,急忙飞鸽传信至嬴傒府。原本安于一隅的地牢,忽然闯入无数秦士,砸开门锁,只见嬴异人伫立原地,即便一身粗布常服,仍未失掉仪态体统,面对胞兄质疑,尽量沉着冷静回应,还有些许惶惑与决然。
狱吏郑货无法阻止嬴傒,趁机溜出地牢报信,吕不韦叮嘱他务必设法拖延,继而赶往安国君府求救。郑货临危受托,假借索要好处为由,亦对嬴傒展开纠缠。嬴傒不堪其扰,允诺以钱换人,刚要将他抓回府,没想到芈宸突然出面阻拦,先兵后礼,指给嬴傒一条明路。
无诏归国,擅自劫狱,无论是谁皆已触犯秦法,实在不值再添私斗罪名。如今摆在嬴傒面前,不仅是王位归属,而是关乎存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芈宸带走嬴异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承受着士仓的怒斥,以及痛心疾首。
考虑到孤女无依,又有救命之恩,赵姬决定领她一同逃难。奈何途中却被城兵发现,申越负责断后,阻拦城兵追击,确保赵姬母子和孤女先行离开。
正当三人匆忙跑到城门口,怎料两旁百姓竟起喧哗,闻声抬头望去,一众魏军由远至近,气势磅礴如虎狼,直接安营扎寨于城外,以便抵御秦军。申越见此情形,反倒认为现下不宜出城,应藏于城中方为安全。
楚国大殿上,信陵君魏无忌亲自率兵驰援,实乃大义,孝成王丹尤感欣慰。只可惜山东六国本该唇齿相依,唯独韩、齐两国不肯派兵,如今只能静等春申君消息。
由于王龁本就攻城日久失利,再加上魏军驻守邯郸,于是立即向咸阳发去急报。秦臣蒙骜担心此役不利秦军,如实转达嬴稷,寻求对策。嬴稷不惧魏国兵力,仅是顾及军心失衡,便传令王龁、王陵二人,加紧时间攻城,尽快拿下邯郸。
召见之日如期而至,芈宸陪同长姐华阳端坐,本应一室阗静,忽闻门户开合,楚乐传来。嬴异人着楚服,吹排箫,以一首《云中君》引华阳夫人思乡落泪,备受感动,就连语气也都分外亲切。待曲结束后,嬴异人双手交叠,垂首一礼,恭敬落座下方,承华阳夫人赐名“子楚”。
自从嬴异人迈入殿中,吕不韦负手立于鸦色廊前,许久未动,他不知道此番面谈情况如何,但在先前已对其叮嘱凡事需得颌首低眉,不可违命。华阳夫人心情颇好,打算要为嬴异人指门婚事,对方正是韩国公主韩霓。
嬴异人不愿辜负爱妻赵姬,连忙坦言已在楚国成婚生子。然而华阳夫人满不在乎,哪怕嬴异人心有所属,可若作为秦国未来储君,决不该将把柄落在敌国,甚至迎娶贱婢为妻。历来王室子孙多半身不由己,一切阴谋终作阳谋,念其繁琐处,长矛一指,皆在名正言顺。
吕不韦勘破华阳夫人用意,无非是以联姻为由,顺带控制嬴异人。秦廷各路驳杂,九曲十八弯,道道可见芈氏手笔,如果嬴异人选择反抗,此生再也无缘立储。最终嬴异人答应成婚,并在华阳夫人及芈宸见证下,与韩霓共饮合卺酒,正式成为夫妇。
邯郸边境,赵国战书送往秦军营帐,邀约王龁明晨迎战。隔日铛铛晓漏,春申君入主赵国,三部合力围攻秦军,遍地黄沙,悲腔瑟瑟,这场以少对多的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