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夏季《长安十二时辰》热播,剧中誓死守护长安的李必感人泪目,圈粉无数。其实,李必的原型李泌在真实历史中的形象,比《长安十二时辰》虚拟时空里的更为丰满立体,故事也更为精彩复杂。他要守护的,不只长安,还有大唐;他要辅佐的,不只太子,更有太子祖孙三代即肃宗、代宗、德宗三朝皇帝。李泌深度参与了肃、代、德三朝政局,长安城里的十二个时辰,只是他的人生起点而已。
长安十二时辰中的李泌
少年神童 名动长安
李泌字长源,出生于唐玄宗开元十年(722),其六世祖李弼,与隋朝开国皇帝杨坚的岳父独孤信、唐朝开国皇帝李渊的祖父李虎,当年同为西魏八大柱国将军。但祖上的荣光并不能代代遮蔽后人,李家到李泌这代已经没落,没有太多祖上人脉可供利用。李泌要上位,只有靠个人努力,而非政治资本。
李泌自幼聪慧,七岁便能写诗作文。开元十六年(728),玄宗听闻李泌之才,召他进宫见驾。当时玄宗正和名臣张说下棋,就以“方圆动静”为题让李泌赋诗一首。张说技痒,先写出“方若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李泌随后吟出“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张说见七岁小儿李泌之诗气度意蕴远在己之上,当即恭贺玄宗,国有奇童,野无遗贤。玄宗亦惊奇李泌见识不凡,“是子精神,要大于身”。
李泌七岁赋棋图
张说一党的张九龄对李泌“尤所奖爱,常引至卧内”,经常亲自指点教导。张九龄时任宰相,大臣严挺之、萧诚是其左膀右臂。严挺之反感萧诚巧言谄媚,经常劝张九龄与其划清界限。有次张九龄和李泌评价二人,“严太苦劲,然萧软美可喜”,认为严挺之过于严苛不近人情,如三九寒冬;而萧诚却身段柔软长袖善舞,让人如沐春风。李泌当即劝张九龄,“公起布衣,以直道至宰相,而喜软美者乎”,你从一介布衣做到当朝宰相,靠的就是直道而行;如今怎能却忘记初心,喜欢与一些柔媚之人为伍?张九龄大惊,当即拜谢李泌的提点,从此不再把他当作学生,而是称其“小友”,二人成为忘年交。
从这两件事可以看出,李泌自小便在识人断事上有近乎天赋的才能。正是凭借这种才能,他日后方能在安史乱局中辅佐肃、代、德三朝皇帝振衰起弊,为唐朝筑就大底,推动国运逐步回升。
长大后,李泌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究易学上,一心向道,在嵩山、华山、终南山来往隐居,“慕神仙不死术”。李泌看似逍遥遁世,“操尚不羁”,实则仍心系庙堂。天宝年间,李泌给玄宗上了一道《复明堂九鼎议》,直陈朝政得失。玄宗阅后召其进宫讲授《老子》,后让他进入翰林院并充当东宫政治顾问。李泌由此和太子李亨有了重要交集,成为其重要班底。
李亨很看重李泌,虽年长他十一岁,却称其为先生而不直呼其名。在中国古代政治生态中,掌控了太子,也就掌控了未来。李泌被太子如此欣赏,表明其已经拥有了清晰可见的远大前程。但面对天宝年间朝廷复杂的政治斗争,李泌还稍显稚嫩,不久,他就被太子的死对头杨国忠盯上。杨国忠“忌其才辩”,弹劾李泌曾写《感遇诗》,对时政多有讥讽。日渐昏聩的玄宗一道诏书把李泌发配到蕲春郡(今天湖北省蕲春县一带)。李泌见朝纲不振,也就借此就坡下驴,“潜遁名山,以习隐自适”,暂时到颍阳(今天河南省登封市一带)隐居。由此可见李泌对人事斗争退避三舍的处事方式和恬退淡泊的从政性格,这种处事之道伴随其一生,即使后来大功在身、名满天下时亦是如此。
献计平叛 辗转腾挪
天宝十四载(755年)十一月初九,玄宗最宠信的节度使安禄山在范阳(今天北京市一带)起兵造反。渔阳鼙鼓动地来,天宝年间太平盛世的幻镜被彻底打碎。叛军势如破竹,玄宗只有西行跑路。走到马嵬驿时,随行禁军发动政变,真实历史中的张小敬一箭射死祸国殃民的杨国忠,也把调整组织人事路线进而重整力量收复河山的机会射给了大唐。太子趁机脱离玄宗的掌控,与父皇分道扬镳,独立北上,在灵武(今天宁夏银川市一带)宣布即皇帝位,遥尊逃到成都的玄宗为太上皇,是为唐肃宗。
肃宗即位后面临的最大任务就是平定叛乱,恢复秩序。而平叛又是和这几个问题联系在一起的:一是由谁挂帅出征,二是平叛方略的制定,三是如何处理与太上皇玄宗的关系。当时天下板荡,群臣流离失所,大部分跟随玄宗到了成都,肃宗就想起了李泌,遂“遣使访召”。使臣刚走到半路,李泌就已经主动从颍阳投奔而来。
君臣二人在灵武相见,一番唏嘘慨叹后立马投入到紧张的平叛工作中。肃宗和李泌“出则联辔,寝则同榻”,和当年在东宫一样。在政事上,肃宗对李泌言听计从,“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至于进退将相亦与之议”。肃宗欲任命李泌为右丞相,李泌婉拒,表示相比于位高权重的右相,他更看重与肃宗的布衣之交。
李泌首先帮助肃宗解决了将军事指挥权交给谁的问题。按照唐代政治传统,皇帝一般不会御驾亲征,这样会束缚住前线将士的手脚,大军出征一般由皇子挂帅。众多子嗣中,肃宗对广平王李俶和建宁王李倓比较看重。李倓“性英果,有才略”,跟随肃宗北上时,都是他披坚执锐,充当开路先锋。北上之路很是艰苦,难免粮草困乏,有时肃宗都不能按点吃饭,李倓这时就“悲泣不自胜”,深得肃宗欢心。由于李倓会打仗,军事才能突出,“军中皆属目向之”,军队对他也很支持。肃宗就“欲以倓为天下兵马元帅,使统诸将东征”。
肃宗就此征求李泌意见,李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肃宗,“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可使广平为吴太伯乎”,若单纯从军事上看,李倓挂帅最合适不过;但是李俶是长子,是未来的接班人,如果李倓平叛成功,掌握了军权,陛下您能让李俶拱手让位吗?肃宗不以为意,认为“广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帅为重”,李俶是长子,乃天然的接班人,即使不当元帅,也能顺利即位。李泌继续点拨肃宗,“广平未正位东宫。今天下艰难,众心所属,在于元帅。若建宁大功既成,陛下虽欲不以为储副,同立功者其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天下大乱,刀把子的分量最重,待到李倓立下平叛大功,就算他不想做太子,他手下那些将军们答应吗?当年太宗皇帝和如今太上皇,不都是这样上位的吗?
肃宗幡然醒悟,随即任命李俶为天下兵马元帅,统帅诸将平叛。李倓和李俶兄弟情义很深,和李泌关系也很不错,故对李俶挂帅之事很是理解,还就此事向李泌表示,“此固倓之心也”。后来肃宗宠妃张良娣和权宦李辅国联手倾轧李泌之时,李倓还自告奋勇要替李泌除掉二人。李泌竭力劝阻,可惜李倓不听,反被张良娣、李辅国陷害以致死于非命,后来还是李泌在肃宗面前为李倓洗刷冤屈。
李俶任天下兵马元帅后,肃宗坚持让李泌出任侍谋军国、元帅府行事长史,负责元帅府的日常事务。李泌无奈,只得接受。当时军国重事,都由李泌和李俶先行讨论,提出处理意见后再由肃宗最后决断。
天下兵马元帅人选确定,解决了最为迫在眉睫的军事指挥权问题,肃宗得以抽出精力思考如何处理与太上皇玄宗的关系。当年肃宗被立为太子后,一直受到玄宗的猜忌打压,这是唐朝皇帝父子关系的政治传统。如果不是安史之乱爆发,肃宗能否接班都成问题。避乱成都的太上皇玄宗对肃宗心头的怨愤了然于胸,就主动示好,派人送一幅七宝鞍,想借机修复父子关系。但肃宗不为所动,急于对玄宗朝政治进行清算。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李林甫问题。
李林甫当初主张立寿王李瑁为太子,反对肃宗李亨入主东宫,更是充当了玄宗打压太子的急先锋,先后掀起几次大狱,拼命要把肃宗拉下马。有次肃宗和李泌私下谈话,“欲敕诸将克长安,发其冢,焚骨扬灰”,必欲使李林甫永世不得超度。李泌批评肃宗,“陛下方定天下,奈何仇死者!彼枯骨何知,徒示圣德之不弘耳”,你这样只会让天下人说你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和天子胸怀;“且方今从贼者皆陛下之仇也,若闻此举,恐阻其自新之心”,而且让那些被迫跟随安禄山造反的人怎么看,他们还敢洗心革面,投奔朝廷重新做人吗?
听了李泌的话,肃宗不太高兴。李泌只得把问题挑明:李林甫和玄宗是一体的,清算李林甫就必然会涉及玄宗。清算李林甫,等于打倒玄宗,这让避乱在巴山蜀水凄凉地的玄宗情何以堪?此举更会将朝廷最高领导集团的内部矛盾公开化,无法凝聚天下人心团结一致平叛。李泌话还未说完,肃宗就明白了其中利害,向李泌作揖,“朕不及此,是天使先生言之也”,感谢李泌的点拨启发,“遂抱泌颈泣不已”。
在命帅和玄宗问题上,肃宗对李泌言听计从,但制定平叛方略时,二人却发生了重大分歧。李泌认为在朝廷已经失去平叛良机的严峻现实下,必须有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不能急于求成,不能以迅速收复两京即长安、洛阳为目的。首先要让郭子仪、李光弼率领军队灵活出击,牵制住史思明、安守忠、田乾真、张忠志、阿史那承庆等叛军骁将,消耗其兵员和战斗力,使叛军在几千里的战场上首尾不能相顾。接着对叛军老巢范阳形成合围之势,命建宁王李倓率军经塞外从北,李光弼率军自太原出井陉从南,南北夹击范阳,捉住叛军家属并摧毁其巢穴。最后再大军四面出击,收复两京,彻底平定叛乱。
李泌平叛战略的主旨,是以时间换空间,一步一个脚印的夺取最后胜利。表面上看比较缓慢,需要较长过程,但却排除了根本后患,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叛乱和其背后的地方节度使尾大不掉问题。肃宗刚开始也对此非常赞同,但不久,形势发生若干变化,肃宗的心焦急起来。
首先是永王李璘在江南公然起兵割据,意图与肃宗争夺皇位。而玄宗仍在任命宰相,没有放弃对朝廷事务尤其是人事任命的最高决定权。这两件事表明,肃宗尽管即位,但皇位并不稳固,玄宗仍有翻盘的可能,而永王也在觊觎大位。肃宗迫切需要以收复两京作为政治资本来巩固皇位,用平叛政绩向天下证明他自立即位的政治合法性。
这时,前线也发生了若干有利于朝廷的变化。叛军开始内讧,安禄山被儿子安庆绪杀掉。肃宗从灵武移驻凤翔(今天陕西凤翔县一带),朔方、河西、陇右西北各路大军云集,江淮一带的钱粮也运到。长安城的百姓纷纷投奔到凤翔,充当官军向导。
肃宗对形势过分乐观,又加上稳固皇位的压力,就放弃了李泌的既定战略,急切命令唐军向两京和中原腹地进攻。结果长安虽然收复,但洛阳不久就得而复失。且在收复两京的过程中,朝廷精锐部队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而叛军从容退回河北地区,保存了有生力量,可以在长时间内继续对抗朝廷。一场按照李泌谋划本可以在两年左右平定的叛乱,因为肃宗的短视,结果拖泥带水打了八年,终究欲速而不达。更严重的是埋下了节度使拥兵自立的重大政治军事隐患,中央朝廷再也无法形成对节度使的绝对权威。这一后果,也从反面证明了李泌平叛战略的先见之明和算无遗策。
收复长安后,李泌帮助肃宗处理好玄宗回銮事宜,协调好父子二人关系,稳定住肃宗皇位,随即请求归隐山林。肃宗不舍,李泌言其有五不可留,即“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迹太奇”。五不可留只是台面上的理由,更深层的原因在于此时张良娣和李辅国均已把李泌当成对手,必欲排之。二人当初都能冤杀李倓,何况李泌。急流勇退是李泌保身全功的唯一选择。临走前,李泌苦劝肃宗一定确保李俶的接班人地位不动摇。肃宗应允,李泌遂归隐衡山。
李泌隐居衡山读书处
宝应元年(762),肃宗病重,张良娣、李辅国因争权反目成仇。四月十六,李辅国当着病榻上肃宗的面,逮捕张良娣。四月十八,肃宗驾崩,李辅国斩杀张良娣,拥立李俶登基,是为代宗。不久,代宗除掉李辅国,召李泌回朝。代宗本欲拜李泌为相,奈何宰相元载嫉妒李泌才华,借机把李泌赶到江西任观察使府判官。元载因贪腐揽权被杀后,代宗再次调李泌到朝廷欲予重用,又被宰相常袞阻拦。李泌只有继续在地方历练,于大历十四年(779)正月出任澧州(今天湖南省澧县一带)刺史。
救时良相 筑底大唐
李泌到澧州刚五个月,代宗就于当年五月染病去世。五月二十三,37岁的太子李适即位,是为德宗。德宗刚登基就推行了在中国赋税制度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两税法改革,增强了中央财力,随后开始削藩,颇有一番积极作为的新气象。
但德宗缺乏战略眼光,削藩过于急躁,以致激起藩镇叛乱。平叛时又对大将多有猜忌,加上奸臣卢杞作祟,以致平叛军队也起来造反。天下大乱,德宗先从长安跑到奉天(今天陕西乾县一带),再逃梁州(今天陕西汉中市一带),朝廷威信扫地,唐朝面临生死存亡的重大危机,史称奉天之难。
关键时刻,德宗想起此时已经转任杭州(今天浙江杭州市一带)刺史的李泌。当年李泌在灵武时,就教导还是奉节王的德宗读书写字。德宗当太子时也和李泌保持密切来往。兴元元年(784)七月,德宗急召李泌赴梁州,任命其为左散骑常侍,随驾参议军国大事。
李泌到梁州后,首先稳定住德宗的情绪,接着劝德宗放手使用李晟等大将,不要疑心前先将帅。叛乱平定,车驾回到长安后,李泌又导君以正,对德宗循循善诱,逐步稳定政局。
奉天之难在一定程度上是德宗一手造成的,这和德宗猜忌多疑、恩怨睚眦必报的性格有很大关系。德宗的性格,影响到他在内政中处理与将相、太子的关系,也影响到他在外交上的抉择。
李泌首先从恢复德宗对将相的信任开始。奉天之难期间,浙江东西观察使韩滉为确保东南半壁不受战乱影响,封锁关口桥梁,修筑石头城,在加强防区守备的同时,也为德宗南渡长江做准备。但奉天之难平定后,韩滉的这一行为却被德宗视为为企图谋反割据,要将其罢官免职。朝野内外谣言四起,以致韩滉不敢进京面圣,其在朝廷吏部任考功员外郎的儿子韩皋也不敢回乡省亲。李泌劝谏德宗,韩滉之举实为朝廷着想,并无半点非分之想,并签字画押愿以全家百口性命担保韩滉不会造反。消除德宗疑心后,李泌又劝德宗派韩皋回家探亲。韩滉对朝廷感激涕零,随即发船往长安运粮百万斛,同时带动江南其他藩镇入贡。此时关中正闹粮荒,长安米价一斗千钱。若不是韩滉贡米及时运到,关中粮荒势必演变为饥荒进而导致动乱。随后,韩滉又帮助朝廷平定了淮南王韶变乱,德宗高兴的对李泌说,“卿可谓知人”。
德宗贞元三年(787)六月,德宗正式拜李泌为宰相。六月二十一,李泌第一次以宰相身份履职,与将军李晟、马燧进宫面圣。李泌表示要与德宗定下君子之约,“愿陛下勿害功臣”,具体就是不要听信外人对李晟、马遂的谗言,“臣愿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高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同时劝诫二人勿要心怀疑虑,要相信德宗对他们是信任的。德宗当即表示李泌这番言论是“社稷之至计也”,以后“朕谨当书绅,二大臣亦当共保之”。李泌此举,斩断了德宗与将军之间的猜疑链,大体上确保了德宗年间不再发生大的政治动荡。
德宗的疑心病甚至还会在太子身上发作。贞元三年(787),太子妃母亲诰国大长公主被人举报生活不检点,且搞迷信活动诅咒皇帝,德宗怀疑太子李诵也参与了非法活动,竟然想用侄子舒王替换儿子当太子。李泌苦口婆心地劝德宗吸取当年肃宗在李倓问题上的教训,提醒德宗,“太子自贞元以来常居少阳院,在寝殿之侧,未尝接外人,预外事,安有异谋乎”。在德宗仍不为所动的情况下,李泌跪地叩头痛哭流涕,表示“臣敢以家族保太子必不知谋”,终于促使德宗三思,还太子以清白,维护了太子李诵的接班人地位。
德宗睚眦必报的性格在吐蕃问题上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当时唐朝的主要敌人是西南方向的吐蕃,正确的战略应该是联合传统盟友回纥共同对抗吐蕃。但德宗早年还是雍王的时候曾被回纥可汗羞辱,遂怀恨在心。回纥多次向唐朝提出和亲,德宗均予拒绝。在李泌的苦苦劝说之下,德宗回心转意,采取了李泌谋划的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的外交战略,将亲生女儿咸安公主嫁给回纥可汗,并与之签订盟约,史称“贞元之盟”。和亲后,回纥可汗向德宗表示,“昔为兄弟,今为子婿,半子也。若吐蕃为患,子当为父除之”。从此回纥在西北地区帮助唐朝抵挡住吐蕃的兵锋,唐朝在陇右方向的国防压力大为减轻。此后吐蕃逐渐衰落,唐朝终于解除了心头大患。
在稳定高层政治和调整外交战略的同时,李泌帮助德宗全面整理内政,强力推进政治经济改革,精简冗员,增补精干吏员;大幅增加朝廷官员俸禄,提高工作效率;改革州县财税上缴朝廷制度;重新打通陕州陆路交通,恢复江南向关中地区转运钱粮的交通线;调整藩镇辖区,确保江淮漕运畅通等等。从而扭转了唐朝国运自安史之乱以来的持续下跌趋势,最终筑就大底,止跌回升。正是有了李泌在德宗时期的运筹筑底,唐朝才能在德宗儿子顺宗时期推行永贞革新,进而在德宗孙子宪宗时期强力削藩,全面中兴。在这一系列布置之后,贞元五年(789)三月初二,李泌病逝,终年68岁。
李泌画像
李泌一生,崭露头角在玄宗时代,建功立业、大放异彩在肃代之际,而封侯拜相功业圆满在德宗时期。他是唐朝屈指可数的杰出战略家,一生山水庙堂任遨游,在出世与入世之见来去自如。国家危如累卵则高居庙堂力挽狂澜沧海横流,天下转危为安则远处江湖归隐山林道骨仙风,寄托了中国古代读书人出山扭转乾坤,功成神龙无形的济世情结。其一生功业,可以说是对“功成不必在我”的最好唐代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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