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7日,著名翻译家杨苡去世,享年104岁。
她是第一个将艾米莉·勃朗特的《WUTHERING HEIGHTS》以《呼啸山庄》之名介绍给中国读者的翻译家,她的先生赵瑞蕻则是中国翻译《红与黑》的第一人。
伴随着杨苡去世的消息,她生前唯一留下的口述自传《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成了大家争相阅读的回忆录。从1919年到今天,这是一部大家族的回忆史,更是百年中国的发展史记录。
其实,在杭州,也有一部来自大家族女儿留下的知名回忆录《山居杂忆》,被读者誉为半部《红楼梦》,半部《金粉世家》。这是一位杭州大家闺秀的百年家族记忆,更是一部传统中国的温情记录。
《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
出身“簪缨之家”
《读库》主编张立宪曾说,杨苡的家庭是所谓“最后贵族”“簪缨之家”。
1919年,杨苡在天津一个大家族出生,祖辈上有四位在晚清时考上翰林,父亲杨毓璋是民国时期天津中国银行首任行长。
“我父亲的大太太怀了八胎,结果只活了两个,就是我大姐姐和二姐姐。没有儿子不行,结果就娶了我母亲当二房。”杨苡的母亲生下了杨毓璋唯一的儿子,这个叫杨宪益的男孩是杨苡的哥哥,后来成了中国著名翻译家,和夫人戴乃迭一起,翻译了《红楼梦》《儒林外史》等多部中国历史名著,被认为是“翻译了整个中国的人”。
杨苡的姐姐杨敏如是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古典文学教授,姐夫罗沛霖为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杨苡和先生赵瑞蕻都是著名翻译家。
2022年底,杨苡口述、南京大学教授余斌撰写的《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由译林出版社推出。
1999年,84岁的赵瑞蕻病逝于南京;2009年杨宪益去世,终年94岁;2017年12月,杨敏如离世,享年102岁。
“丁聪、吴祖光、罗孚、我哥……这些人全都没了,就剩我一个人了。”那些在杨苡百年人生中次第出现的“许多人,许多事”,都成了“可感,可念”的回忆。
西南联大的记忆里
都是好玩的事
1938年7月7日,19岁的杨苡离开天津,前往昆明,由此开启她在西南联大的日子。
联大的日子是清苦的,杨苡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条长凳,一张小破桌。雨大的时候,雨水从瓦檐上泄下来,就成了透明的门帘。但生性乐观贪玩的杨苡反而以此为乐,“只觉一切都新鲜有趣,甚至巴不得淹上一次才来劲”。
在杨苡的记忆里,联大的生活也尽是些好玩的八卦趣事。
比如联大女生们最期待的老师是闻一多和陈梦家,因为他们是有名的新文学家,“好像只有朱自清是讲新文学,讲白话散文,但他课讲得不好,拘谨得很,我也不爱听。”
被称为“中国比较文学之父”的吴宓给大家上“欧洲文学史”,杨苡记得的却是吴先生这样的模样:左手抱几本洋装书,右手是手杖,走进教室,讲但丁的《神曲》,比画着天堂与地狱,一会儿拊掌仰首向天,一会儿低着头蹲下,让大家笑了又笑。一说到但丁对贝阿特丽斯那段恋情,吴宓还直接对着空中大呼:“Oh!Beatrice!”
关于沈从文的记忆也是如此,初次在青云街遇到沈从文,她记得的是沈先生“真是容易害羞”“不害羞也是有点害羞的样子”。沈从文在众人面前讲话,具体说了些什么,杨苡早已忘记了,只记得桌上老有苍蝇在零食上面飞,沈从文一面说一面挥手赶,一挥手,袖子那儿就有棉絮往下掉,塞回去又掉出来,她看了想笑又不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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