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纸短情长，是双向奔赴丨南京鼓楼医院收到一封迟到的感谢信
尊敬的诸葛宇征主任医师：
展信悦！
我是你们曾经悉心治疗过的病患张兰（化名）的女儿，很遗憾，2020年初新冠第一次暴发时，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三年，漫长而又恍惚。如今，世界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世界。而我，随着疫情浓雾逐渐淡去，也终于能慢慢和自己和解，和她的离开和解。终于能有勇气来回忆这段过往，提笔来感谢我们早该感谢的人。
幸得相遇
在母亲确诊为肝硬化的那几年，我最害怕的就是消化道大出血。可是，磨难不会因为你抗拒它，它就会识趣地离开。终究，那一天还是来了，万幸的是，大量出血的那个清晨，她已经在苏北人民医院的抢救室，向晓星主任医师用三腔二囊管救了她。在母亲度过48小时危险期的那个深夜，有人因为母亲一样的情况，离开了人世。那是第一次，我距离母亲的离开只有咫尺之遥。
慌乱、紧张之间，母亲慢慢恢复。做了套扎手术后我们预约了脾切除的手术，可是还没有等到手术期，她就第二次出血了。这一次，向主任推荐我们来鼓楼找诸葛宇征主任医师做TIPS手术，就这样，我们和鼓楼医院便有了后来的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从母亲确诊肝硬化以来，自己最放松的时候就是她刚刚做完TIPS的那一段时间。父亲说“带她来做TIPS复查的时候，她走的比他还快。”每天给她打电话，听她用响亮的声音说今天吃了这个吃了那个的时候，我感觉一切都还有勃勃的生机和希望。所以，在此，想郑重地感谢你们，因为你们高超的医术，给了母亲和我们一段难能可贵的时光，那段时光里她有爽朗的笑声，我们有安定的力量。
医者仁心
乌云再次笼罩而来，是母亲吃了太多的小鱼，诱发肝性脑病的那一天。我又一次站在了母亲的病床前。这一次，她身上没有插管，认出我之后开始跟我聊天。我笑嘻嘻地嘲笑她，怎么不乖又来医院，像上次一样捋着她额前的头发，然后背过头，去厕所洗脸。
在药物的持续作用下，母亲慢慢地平静下来。我订了附近的宾馆让父亲去休息，他太累了。这一次，父亲听了话，乖乖的去了。那一夜，我守着母亲，在鼓楼的急诊大厅度过。看着安静下来的母亲慢慢进入半睡的状态，我也恢复了平静。夜已深，但急诊室还是一片热闹。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一堆，用纸板凑合躺在地上的家属一堆，不停奔走的医护又是一堆……一张张小小的病床维系出的小块区域，微缩了一个个被病痛折磨的家庭。医院昼夜通明的灯火，总是会记得在每个深夜，把这些悲伤拿出来晒一晒。
这次恢复好以后，因为各种原因，母亲的身体也慢慢一日不如一日，数次再来鼓楼。父亲说，有时候因为老家过来路途遥远，到的比较晚，连加号都没了。您总是说，是老病人了，再加个号吧。于您，可能职业天性使然，纵使加班加点劳累的是您，您也并不在意。而于我们，冰冷的规则完全可以把我们拒之门外，是您用您的医德温暖着我们这些困兽般的病患和家属。如果黑暗中还有一束光，大海里还有一块浮木，那便是您给的。每一次入院，母亲几乎病入膏肓，在您和消化内科所有医护的精心治疗下，她总能找回来一丝昔日的光彩。这好似一场与死神的博弈，而你们是那最神勇的将士，一次次地帮我们守护了母亲。
医路相伴
时间来到2019年的10月底，父亲突然通知我们，母亲不行了。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亲戚甚至都已经在为母亲做最后的安排。姐姐和我执意把她送去市里的医院，家里的亲戚问我们，你们不怕她走在路上吗？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内心的声音告诉我们，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就这样坐着，等待她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结果，一系列检查显示，母亲脑部出血影响了她的意识。老家的医院对于她的状态能不能手术完全没有信心，鼓楼医院和你们成了我们最后可以并愿意仰仗的救命稻草。
第二天一早，姐姐留下照顾母亲，我从老家赶到了江北院区消化内科的病房，坐在护士站旁，等到您查完最后一张病床，我忐忑地叫住了正准备回办公室的您。我知道这不符合问诊的流程，也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我说完我的诉求。只是母亲等不了流程，而我愿意相信，您和张明主任医师不是冷漠的人。
那个早晨，您把我带到了办公室，仔细地看了我带过去的每一张CT，有不清楚的地方，甚至加了我的微信，让姐姐发来了补充资料。我表面很镇定，内心却异常的激动。听到您和神经外科专家的电话，确认可以做手术的时候，我的思绪甚至游离了片刻。在那么一片混沌和无望里，您和张明主任医师就那样轻轻地拨开了眼前的迷雾，把我们一家从悬崖边拉了回来。更幸运的是，病房正好还有最后一张单间的床位，我们即刻可以入住。当我还沉浸在那片刻的欢愉和巨大的感恩中，张明主任医师猝不及防地问我：“你做什么工作的，英语不错嘛！”太让我诧异了，病房里每天人来人往，那么繁忙的他居然还记得我这个最平凡的陪床家属。负责和细心如他，或许在我们并不知道的背后，他记得每一次查房每一个病人的每一点细节。我从您的朋友圈看见张明主任医师奔赴武汉的消息，分享给父亲，父亲脱口而出，张明主任医师是个好医生啊！那一刻，我们也感觉好骄傲，具体因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或许就是这种莫名的连接和共同身处华夏的情感共鸣吧。
离开您的办公室后，我赶回了老家，驱车把母亲送来了鼓楼医院。历经了半个月的治疗，等我再来看她的时候，她头还用纱布裹着，但人已经能坐起来自己吃饭了，还能和老家的亲戚笑着视频。那一天，阳光明媚，透过病房的窗户直接晒到了母亲的床前。散落的阳光下，我甚至可以看见空气中的灰尘如五线谱般跳跃着，似乎在庆祝着母亲的重生。她靠坐在床头，微笑着说话的样子永久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但谁也无法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住院，那一次见面，竟成了我们的永别。
2020年1月，我们没能回家过年。电话里能听见母亲的声音成了每天最大的心愿，可是那一声声问候终究停在了正月十六的凌晨。陪我们过完最后一个春节之后，母亲永久地留在了那个春天。在睡梦中跟她被病痛折磨多年的身体做了诀别，飘去了理想国。对于她的离开，我们好像一直在准备，可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办法接受家里只有她的照片，看不见她的人，听不见她的声音。我还一直保留着她的手机号，想她的时候会点开看看。只是这一次，电话声响起，却再也听不见她的回应。平生喜欢热闹的她，选择了在那最特殊的时间离开，没有热闹和喧哗，家里的至亲陪她走过了最后的光阴。后来，我和姐姐可以居家办公，陪着父亲走过了最困难的前几周。我有时候想，这或许就是母亲留给父亲最后的赠礼吧。
感恩守护，惟愿顺遂
这几年，普通人很难，医护则更难，你们面临了比我们普通人困难更多倍的复杂环境。或许我们可以选择尽量避开感染的高危因素，而你们却只能迎难而上。撇开医生的角色，你们也是自己家庭里普通的丈夫，妻子，儿子，女儿，父亲，母亲。你们也一定有自己家庭的各种困难和顾虑，谁也不是生来就是英雄，只是你们选择了高尚。作为普通的病患家属，我所能想到的感恩方式不过是坦诚地告诉你们，我的所感所想。而这所有的感恩，也终将化作那一方小小的锦旗来承载我们所有的敬意，陪伴你们。
南京，鼓楼，江北，买过日用品的超市，买过家居服的卖场，买过面点的街角小铺……这些，我曾经用双脚丈量过的鼓楼周边，和鼓楼医院消化内科所有的医护，包括打扫卫生的阿姨，都曾经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给过我们最大的温暖。石头城，于我，于我们一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甚至一点都不“石头”。过往种种，我们会珍藏一生！
尘归于土，生活却还是要继续。往后余生每个庸常的瞬间，我总还是会因为想起母亲而想起你们，想起你们出于职业天性近乎本能的善良和温暖。谢谢你们让这个世界看起来美丽很多。请允许我代表我们全家，代表每一个曾经被鼓楼医院关怀过的病患和家属，祝您和所有的医护，所求皆如愿，所得皆所期，余生平安喜乐！
内容来源：南京鼓楼医院江北院区A92消化内科患者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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