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心！一场裹挟了200多条生命的“天火”，漠河舞厅的往事感动无数人
11月中旬，大兴安岭漠河的天气已经降至-20℃。但今年此时的漠河，热度持续发酵。缘起就是一首走红网络的歌曲《漠河舞厅》。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你什么都不必说，野风惊扰我……”最近打开短视频平台，相信你总会刷到这首歌。眼前，也仿若有一位怀念亡妻的老人，在东北小城的舞厅独自起舞，只因那场30多年前的特大火灾。
和其他“神曲”走红网络不同，这首《漠河舞厅》的背后，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近日，记者对话漠河舞厅老板、漠河市文体广电和旅游局工作人员以及那场火灾的参与扑火幸存者，还原出歌曲火出圈背后的故事。
在漠河舞厅独舞的张德全老人（左一）
一场裹挟了200多条生命的“天火”
“谨以此歌献给所有因为不幸而逝去的生命。”这是音乐人柳爽以一位在漠河舞厅中央独自舞蹈的老人张德全（同音）为原型，以第一人称写下的一封信中的最后的话。
柳爽在这篇名为《再见了，晚星》的文章中称，1987年“五·六”漠河特大火灾中，张德全老人的爱妻不幸丧生火海，往后30余年，老人未再婚，二人生前也未育有子女。彼时，柳爽在舞厅遇到了这位在他旁边独自舞蹈的老人，在征得本人同意后，他创作了这曲《漠河舞厅》，并以第一人称写下了《再见了，晚星》。
那么，34年前的5月，那场让张德全老人失去了心爱妻子的火灾究竟有多惨烈？
1987年大兴安岭“五·六”火灾扑灭者、油库保卫战功臣雷海涛在接受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专访时回忆称，1987年5月，一场大火席卷了漠河。“火光呼啸着盖在了漠河县城之上，200多条生命葬身火海，受灾人数达5万多人。”雷海涛说，现在当地人提起那场大火，仍会用“天火”来形容。
1987年5月6日，古莲林场着了火。次日，火势烧到了漠河。“类似那样的火，每年都要发生很多起，人们几乎已经司空见惯。”直到7日傍晚，风越来越大，火情越来越严峻，漠河县城变成了一片火海。
当时，雷海涛在西林吉桥物资科上班，“我们科室叫作物资能源科，我平时负责物资，大火烧起来后，物资还好说，都是配件，但能源就是油库，其中30灌油罐里都有油。火势这么凶猛，一旦爆炸，整个漠县肯定全部都会被炸没的！”听到当地广播召集人们救火，物资能源公司经理、党员张志奎，副经理、党员张庆田，油库主任、党员张连法，党员张士新、雷海涛等先后自发赶到西林吉桥北油库，组成了一支13人的扑火队，誓与油库共存亡。
就这样，雷海涛和其他志愿者们忙活了一夜，他们有的拿油槽灌水试图浇灭大火，有的拿皮条子抽打大火……直到次日凌晨2点多，罐区附近的民房烧光，贮木场木材烧尽，大火对油库的威胁解除，他们13个人全都瘫倒在了地上。“第二天早晨9点，看到现场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曾经多少人温馨的家园都已面目全非。”雷海涛说。
由于他一夜未归，全家都担心他的安危。眼看着大火被扑灭，雷海涛的父亲在8日早上套了件皮囊衣、拄着根拐棍就出门了。看到火海中侥幸逃生的儿子，父子俩抱头痛哭。
“当初为啥要主动去守油库呢？”面对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的提问，雷海涛回想起34年前的时刻，回答仍然掷地有声：“当时油库里贮存的1300吨汽、柴油随时面临着爆炸的风险。我不去的话，漠县的其他人怎么办？我们漠县的老人、孩子们怎么办？不整不行，而且得拼命整！”
1987年大兴安岭“五·六”火灾
被情感加持的《漠河舞厅》
就是这样一场大火，也夺去了张德全爱人的生命。在大火前，他们常约在旧仓库，借着微弱的灯光学习舞蹈。火灾后，张德全是如何生活的，我们不得而知。直到两年前，柳爽在这家门票仅5元的漠河舞厅偶遇了他，那段被埋藏了30多年的爱情故事走进了大众视野：30多年来，张德全未再婚，也没有子女，偶尔会去舞厅跳舞，没有舞伴。也许在张德全老人心中，独舞时怀里亦是拥抱着爱人的吧。
仅与老人攀谈了5分钟，柳爽获知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征得老人的同意后，创作了歌曲《漠河舞厅》。
边陲小镇地下舞厅、怀念亡妻的独舞老人……一时间，被情感加持的《漠河舞厅》走红网络，全网开始打听张德全老人和漠河舞厅。
“我跟他不熟悉，张德全老人不是我们舞厅的常客。是后来在网上看到他的视频后，才想起他来。”漠河舞厅的老板宝哥在接受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他在大概2019年初舞厅开业时见过这位老人，老人看起来60岁左右，自己在那里跳舞，跳一个多小时就走了，去了有五六次。但是近两年老人都没有在舞厅出现过。
“我们这座小城，没有什么娱乐健身的场所。”宝哥说，因为喜欢跳舞，2019年元旦他开了这个舞厅，门票5元，包月50元。但是因为疫情，舞厅的生意不如人意，“疫情以来，都是处于赔钱的状态，好在社区和文旅局经常来关心舞厅，总来送口罩和消毒液，作为漠河唯一一家舞厅，他们挺支持我开下去的。”宝哥说，即便是赔钱，他也喜欢开这个舞厅，因为去跳舞的都是60岁左右的人，最年轻的也得四五十岁，大家都处成了朋友。比如疫情期间舞厅暂停营业，在他们的群里，很多老人都在问舞厅何时开门营业。有时宝哥到舞厅晚了，跳舞的老人们都会自发替他打扫卫生。
谈及未来，宝哥说他想把这家舞厅经营下去，“这是个当地老人娱乐健身的场所，也是个很多人情感依托之地。经营下去，哪怕赔钱……”
如今的漠河舞厅
与往事共舞，世上总有深情人
因为一曲《漠河舞厅》，宝哥的漠河舞厅火了，漠河也火了。无数人对这座位于中国最北端的小城漠河产生了兴趣。数据显示，10月24日以来，超过68万网友通过抖音直播围观了漠河风光；10月24日至11月6日，“漠河”的抖音搜索量双周环比增长621%。
今年10月27日，柳爽通过发文《通缉在逃“晚星”》再次回应称，他没有留老人的联系方式，“张德全”是化名。
在持续发酵了一段时间后，至今仍有很多人想要找到张德全老人，但是杳无音信。
“我们也曾试图找过他，但是‘张德全’这个名字是化名。后来我们觉得即便是找到了老人，让他站出来面对媒体和大众似乎也不太合适。所以，还是不想去打扰老人。《漠河舞厅》就是一首歌，大家听歌、品故事就可以了。我们尊重歌曲创作者的想法，不要过度消耗这种情感。”漠河市文体广电和旅游局局长冯广庆在接受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舞厅，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大家之所以想寻找“张德全”，其实是想找寻那段共舞的往事，那段忠贞的爱情。
是的，让我们就像柳爽所呼吁的一样，不必登门寻找。也许，老人正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默默思念着他的亡妻。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世上总有深情人，而美好的爱情值得永远歌颂。”冯广庆表示，《漠河舞厅》已经成为了当地的一个文化符号，但漠河不打算炒作这个话题，对歌曲《漠河舞厅》的火爆也持顺其自然的态度。“虽然现在歌曲火爆网络，但我们也有些无奈，受疫情影响，火爆的《漠河舞厅》并没有带来更多客流。”他说，漠河其实一直不缺流量，一首歌也不足以带动当地的旅游业，“关键还是要靠好的旅游产品、好的旅游服务、好的旅游口碑。欢迎大家来漠河看一看。”
如果，未来有机会去漠河，去大兴安岭，希望你能想起这段故事，好好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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