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城视窗》·53· 宋风物 韵至今——“江湖之间”杭州人的诗意栖息地

作家吴晓波在《人间杭州》中说：杭州的城市哲学是——“如何好好地活着”。

在杭州，到底生活着一群什么性格的人？他们美好、不张扬，他们“琐碎、具体而世俗”、时常有“李清照和张岱式的忧伤”，但“自带疗愈性”，宋代风物中透着的自在、闲适延绵至今，他们在“好好地生活”。

“凤凰山麓，襟江带湖”，在南星，街巷、山道、城墙遗址，像是城市的毛细血管，虽不张扬，却流淌着最真实的生活气息。多年以来，上城区坚持系统思维，不断推进城市功能完善、文脉赓续、品质提升，既保留了承载城市记忆的烟火气，又创新引入了新业态，让这片区域焕发新的活力。

有人说，这里是杭州最后的秘境，这里符合人们对杭州这座城市的所有想象。

我们去触碰“一部杭州史，半部在上城”中“最杭州”的韵味底气，去寻味杭州在“江湖之间”的诗意栖息地。

宋之韵：山河间的千年回响

杭州城南，靠近钱塘江的地方有两座小山，一座凤凰山，一座馒头山。当年南宋的皇城大内，就在两山之间展开。

一条凤凰山脚路，把老皇城劈成了两半。而与之交叠的宋城路，则是真正的南宋皇城根下。

这是一条并不宽阔的小路。路的两边有高大的香樟树，富有年代感的建筑，晒太阳打牌的老人，在井旁洗衣的妇女，来打卡的网红……历史和现实的交错，犹如透过树荫的缕缕阳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斑驳而又顽强。

“杭州地势南高北低，宋高宗因地制宜，依凤凰山建造南宋皇城宫殿，既可瞰钱塘江景，又能揽西湖繁盛。”上城区政协文史研究会副会长徐跃峰领着我们循着遗迹残垣触摸皇城余韵，追忆历史烟云。

走在宋城路上，路边不时能遇到小石桩。走近去看，石桩一面写着“南宋皇城遗址界桩”，另一面写着“二〇一八年八月立”，这些石桩有编号，标识的是南宋皇城遗址四至的范围。

走几步，沿路的白墙上，绘有巨幅的南宋皇城图（据《咸淳临安志》），三岔口转角处立着熟悉的汉白玉国家文保碑，“临安城遗址”分外清晰。南宋皇城南城墙遗址的简介上写着：南宋皇城南城墙位于今宋城路北侧，大部分与宋城路平行，地表已无遗存。2004年经初步调查勘探，现存长约600米，宽度9米-14米，土厚度0.5米-2米不等，墙外有护城壕……

徐跃峰兴奋地给我们科普：“南宋临安城皇城不大，东墙在馒头山东麓，南墙在宋城路北侧，西墙大部分是利用了凤凰山的自然山体，北墙在凤凰山北侧的山脉之上。整个皇城东西距离约为800米，南北直线距离大约600米。”

自南宋以来，杭州的城市格局始终没有发生过太大变化。城摞城、户叠户。时间就像一台巨大的打桩机，把历史的肌理和细节压入地层之下。

而在地面，鲜活的生活却没有中断过。这里也许走过宋高宗，也走过岳飞、秦桧，还走过白居易和苏轼。人们在这里营建新的屋舍、开辟出不同走向的道路，当下的这一切，又将被未来的尘灰覆盖。八百年前，宫墙里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都化作八百年后，灶台里翻滚的烟火味、走街串巷的叫卖声。

到处都是时间的痕迹，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

走过宋城路口，往西前行数十米便是梵天寺路，这条以古梵天寺命名的千年小路约400米长，从南往北走到底，便一眼望见高耸着的一对石砌经幢，巍峨地屹立在梵天寺遗址前。

经幢以太湖石雕刻，堆叠了33层。从宝珠顶下数第六层的磬石上雕有迦陵频伽（妙音鸟），原本四面各刻有一只，人首鸟身，展翅临飞，“两幢原有八只，如今只剩一方，这是杭州唯一一只自唐代流传下来的迦陵频伽，形制、高度与精美程度，均属国内罕见。”徐跃峰告诉我们的时候，一脸自豪。

五代、两宋时的经幢无数，而幸存至今的梵天寺经幢，成为那个时代的一曲挽歌。而这座与同在凤凰山上的栖云寺、圣果寺并称为“西湖东南三大禅院”的梵天寺，因为有它在，杭州“东南佛国”的地位才得以稳固。

如今，当年的宫门殿宇早已在时光中湮灭不存，唯有经幢上的刻纹还在与风对话，诉说着吴越国的尊佛重教、南宋的梵音缭绕。

“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的是今天，陌生的是昨天。”徐跃峰说。

城之兴：城市进程里的“生活补给站”

历史的肌理从未尘封，反而在现代文明的滋养中，长出了新的枝叶。

以凤凰山脚路——笤帚湾路为主轴，这条藏在山河之间的狭长动线，不是简单的道路衔接，而是把南宋皇城的“根”与现代产业的“芽”紧紧缠在一起——凤凰里文创园的科技光影、凤凰山南视听产业创意园的IP孵化、凤山拾遗的烟火业态，沿着这条线次第铺展，沉睡的宋韵文脉长出了“现代表达”的枝丫。

从笤帚湾往虎玉路走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凤凰里文创园的白墙黛瓦。

这座嵌在玉皇山与八卦田之间的园区，没有刻意复刻宋式建筑的繁复，却用“裸眼3D+宋韵”的巧思，让沉睡的历史有了呼吸感。园区入口处“TeaStars 茶星星”店的外墙，两块巨型裸眼3D屏幕是最大的亮点——时而播放南宋御街的市井动画，身着宋装的商贩沿街叫卖，茶肆里的客人摇着折扇，画面里的青石板路仿佛能延伸到现实；时而切换成科幻3D场景，宇航员与宋瓷纹样交织，背后的凤凰山如泼墨画般托着这方屏幕，老人们说“像看活了的古画”，年轻人则举着手机拍“穿越感打卡照”。

9月底的咖啡嘉年华，在凤凰里的广场上，机械狗驮着咖啡杯穿梭，全自动机械臂现场制作拉花，世界咖啡杯测冠军赵洪强的品鉴桌前排起长队，咖啡香与屏幕里的宋韵画面混在一起，成了年轻人眼里“最杭州的周末”。

凤凰里。

再往笤帚湾深处走，凤山拾遗的烟火气便漫了过来。若说凤凰里是历史与科技的惊艳邂逅，那这里便是市井与文创的温柔相拥。作为这条产业线的“生活补给站”，这个分A、B两区的园区，藏着杭州工业记忆的老厂房肌理：斑驳砖墙还留着岁月刻痕，老旧机器零件被改造成创意装置，窗台上的绿植从砖缝里探出头，像是从时光里偷长出来的生机。

狭窄巷弄里，几十家小店星罗棋布。隐食小馆以“隐于皇城根，食在烟火间”为念，把杭帮菜的老底子做出新花样；老懂茶食的茶香、海猫食堂的暖意、秋宝轩的雅致，都藏在砖房瓦檐下。最动人的是这份“不刻意”——文创从不是悬浮的装饰，而是融进烟火的日常。就像凤凰山脚路LOMO创意谷里的大野家植物实验室，创始人大野原是设计师，2014年寻到这片安静的馒头山创业，把工作室种满花草，再将花叶做成杯垫、耳饰。花草在老厂房的窗台上疯长，手工艺术品带着植物的清香，这里的文创，本就是生活本身的诗意流淌。

有人说，这里是“历史为魂、市井为底、美食为媒、文创为形”的独特社区。确实，从宋韵光影到咖啡香氛，从旧厂房改造到火花四溅的创意再到烟火小馆，不过公交车一站的距离，却能装下一整天的慢时光。

这样的有滋味的“补给”，让每一个走在这里的人，都能触摸到城市的根，也能握住当下的暖。

食之味：烟火里的民生温度

你看过杭州的山水，你领略了杭州的四时风物，你就知道杭州有多么丰富的物产。

而龙山河这条古运河支流，海月桥、化仙桥、水澄桥三座古桥横跨其上，恰似一条温润的玉带，串起了南星的物产丰饶与民生温情。

有人说，复兴路是杭州人私藏的面条“圣地”。复兴南街，短短不到两公里的老街区内，曾聚集了十几家面馆，这里被誉为杭帮面的老街区。小狗面馆、兄弟面馆、大姨娘面馆、老街面铺……每一家都有独特的秘方。尽管竞争激烈，这些面馆依靠地道手艺和老顾客的口碑相传得以立足。每一家店，都是一种独特的味道主张；每一碗面，都沉淀了街区的记忆切片。它们见证了南星的变迁，也参与着日常的烟火人生。

杭州大概也是唯一把面称作“川”的城市，当浇头与面条彼此成就，热气腾腾地上桌，杭州人便一头埋进至味时光里，连眼镜上的雾气也顾不得擦。或许第一次来，是因为“听说好吃”；能让你再次来，那才是“真的好吃”。

清晨的海月桥畔，南星菜市的大门刚敞开，新鲜的河虾、带着露水的蔬菜、现做的杭帮点心便摆满了摊位。这座升级后的“文化便民综合体”藏着大大的巧思：买菜时能顺便看一场生物科普展，带娃的家长可以把孩子托付在儿童游乐区，既解决了“带娃买菜难”的痛点，又让市井采购多了几分文化趣味。

南星菜市龙山河市集。

沿街而行，复兴里幸福·邻里食堂的落地玻璃窗后，早已饭菜飘香。这家从楼上迁到临街一楼的食堂，如今成了街角最亮眼的风景线。全新的现代简约门头，通透的玻璃让室内的温馨整洁一览无余，不锈钢灶具锃亮的厨房里，大师傅们正忙着烹制数十种荤素菜肴，杭帮菜的咸鲜、时令菜的清爽，兼顾着不同口味的需求。

“菜的味道真不错，我孙子点名要吃这鸡腿！”带着孙子来吃饭的李阿姨坐在靠窗的位置，碗里的鸡腿炖得软烂入味。升级后的食堂环境“高大上”了，实惠亲民的“里子”却没变，中午的特惠套餐、晚上的减脂餐，一碗碗热乎饭织起了社区的温暖烟火网。

“社区里有位寿师傅，编了首打油诗，写得很有意思。”复兴街社区党委书记殷晓静指给我们看，“中餐食堂，独自享用。一荤一素，米饭撑够。吃饱一人，全家不饿。价格实惠，七折照顾。社区食堂，暖心服务……”她告诉记者，近几年复兴街社区经历了变化不小的更新升级，老南星人有着满满的幸福感。

复兴南路沿线，有意思书房、复兴礼文化花园、稻田读书文艺空间、火柴文化博物馆次第亮相。这些空间以“南宋美学烟火味道”为统一标准：有意思书房提供阅读陪伴，书架上的宋韵典籍与儿童绘本相邻；复兴礼文化花园里，杭城资深花艺匠人驻场，居民可免费咨询花草养护。

“走在这里，既能看到老底子的样子，又有年轻人喜欢的新鲜玩意儿。”家住附近的穆海林说。

古桥流水，市井炊烟。龙山河畔的每一口吃食，都藏着南星人的生活智慧。从菜市的新鲜食材到食堂的热乎饭菜，从养生茶的温润到花园咖啡的醇香，食之韵里，是民生的温度，是文化的肌理，更是“好好地生活”的杭州哲学。

潮之声：大气开放的生活画卷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钱塘江的潮声，从南宋至今未曾停歇，它见证了“浙江第一码头”的商贾云集，到如今黄金江岸线的时尚繁华，也让“拥江”成为这里最具大气与活力的底色。

今年5月，钱塘江北岸迎来历史性时刻——夜游船“晴西子”号缓缓移靠至“浙江第一码头”，标志着钱塘江杭州段江北区域在阔别八年后正式重启夜游船运营。此次回归，不仅为杭州夜经济注入新活力，更串联起城市历史与现代发展的脉络。

“浙江第一码头”与滨江码头隔江相望。它的历史可追溯至19世纪60年代。当时，由杭州商贾胡雪岩发起，在钱塘江南北两岸设立“义渡”，对搭船渡江者不取分文。

作为20世纪七八十年代浙西地区民众出行的主要水路起点，这座镌刻城市记忆的百年码头如今焕发新生。通过“历史展陈+现代水旅服务”的创新模式，实现了从客货运枢纽到文旅地标的时代跨越。

浙江外事钱塘江游轮发展有限公司“晴西子”号主理人楼飞说：“公司还将以此次重启夜游为契机，持续丰富夜游产品，如增加主题航班、特色活动等，提升游客体验，并打造更多元化的水上旅游线路，让钱塘江夜游成为杭州旅游热门打卡项目。”

当年，商船从江面驶来，带来各地的丝绸、茶叶、药材，码头边商铺林立、人声鼎沸，成为杭州连接江海的“门户”；如今，虽然码头的航运功能已变，但那份“惠民、开放”的内核，却在时光中不断延续。

如今的沿江品质生活带，是南星人最爱的休闲胜地。清晨，晨跑者沿着滨水步道奔跑，江风带着水汽拂过脸颊；傍晚，夕阳为江面镀上金光，散步的街坊们驻足远眺，看江潮起落、船只往来。这片江岸的“更新”，始终围绕“人”的需求展开。更重要的是，“拥江”的开放姿态，让文化服务打破“空间壁垒”。

作为连接杭州“西湖时代”和“钱塘江时代”的中心城区，上城区既有“杭州的昨天”，又有“杭州的今天”，还能感受到“杭州的明天”。

而南星区域，浓缩了上城区的精华。靠山，有宋韵文脉的深沉；沿河，有民生烟火的温润；拥江，有潮涌时代的开阔……这里一面是“最杭州”的韵味底气，藏着杭州最本真的生活哲学；一面是“新上城”的创新锐气，更是书写“独具韵味的国际化现代化共同富裕典范城区”的光荣与梦想。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能读懂“好好生活”的深意，这便是这片“江湖之间”诗意栖息地最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