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姐

 □南京 易荷生

  我和师姐，当年从知青中抽调到同一家工厂做学徒。她比我早出世几个月，自然是师姐。

  十几年前，又在同一家驾校学驾驶，她学得比我好，比我快，自然又是我师姐。师姐是土生土长的老南京，鼓楼坡人，她爷爷在鼓楼一带很有名气，早年种有一片竹林，靠编卖斗笠、蓑衣养家糊口。你不信，去问鼓楼一带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不认识鲁斗笠的。

  拿到了驾照，我们借了朋友的桑塔纳上路，师姐在路况复杂地段、车水马龙的常州火车站周围，照开不误。世事难料，买了新车没有两天，她倒车的时候，后大灯撞到了花坛的尖角处，爱车屁股后面开了花，心痛不已，从此一蹶不振，不思开车了。

  我开车上路，胆子蛮大的，雾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都走过，现在想想，真有点儿后怕。从南京到常州，有时走高速，有时走省道。有一天早晨，刚进南京高速收费站，师姐埋怨我打了一个酒嗝，她担心我酒后驾车。我有点儿生气，哪来的酒嗝？我把玻璃窗放下，空气中一股酒气涌了进来。师姐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马群附近有个酒精厂。

  师姐在车上，家就在车上。她担心我开车犯困，准备了巧克力和糖生姜，师姐照顾师弟嘛。遇到变道时，我没打转向灯，她也会严加训斥。车不敢开，当教练还行，谁让人家是师姐呢。

  碰到假期天数多，我俩也会开着车闯荡大别山，直取天堂寨，攀越皖南盘山路，陶醉于青山绿水之间。去年年底，我俩行车3000公里，直取广东，别提有多开心。自驾游就是畅快，穿州过府，去佛山、中山顺道拜访了老朋友，游览了江西井冈山。

  车子脏了，都是师姐自己洗，里里外外擦洗得干干净净，省下了一笔可观的洗车费。

  我有时劝她，人家外国老太婆80岁还在开车呢，你还小呢，再试试吧。其实她能开，有一回，我陪客人喝酒，她居然冒着大暴雨，把车子开回了家。她担心师弟酒后驾驶，被交警抓去，拘留15天，受不了那牢狱之苦吧。

  她不愿开车，也好，聚餐时，我多了一个不喝酒的借口。这辈子，师姐呵护着，我知足了。